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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一夜





北京一夜
詞:陳昇 劉佳慧 曲:陳昇
演唱:陳昇(老生) 劉佳慧(花旦)

不想再問你 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 你能否歸來麼
想著你的心 想著你的臉 想捧在胸口 能不放就不放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許多情
不管你愛與不愛 都是歷史的塵埃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許多情
不敢在午夜問路 怕走到了百花深處

人說百花地深處 住著老情人 縫著繡花鞋
面容安詳的老人 依舊等著那出征的歸人

One Night In Beijing 你可別喝太多酒
不管你愛與不愛 都是歷史的塵埃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許多情
把酒高歌的男兒 是北方的狼族

人說北方的狼族 會在寒風起 站在城門外
穿著腐銹的鐵衣 呼喚城門外 眼中含著淚

喔…我已等待了千年 為何城門還不開
(喔…我已等待了千年 為何良人不回來)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許多情
不敢在午夜問路 怕觸動了傷心的魂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許多情
不敢在午夜問路 怕走到了地安門
人說地安門裡面 有位老婦人 猶在痴痴等
面容安詳的老人 依舊等著那出征的歸人

One Night In Beijing 你可別喝太多酒
走在地安門外 沒有人不動真情
One Night In Beijing 你鐵流下許多情
不要在午夜問路 怕觸動了傷心的魂(人)
One Night In Beijing One Night In Beijing
不想再問你 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 你能否歸來嚦
想著你的心 想著你的臉 想捧在胸口 能不放就不放~~放
One Night In Beijing 你鐵流下許多情
不要在午夜問路 怕觸動了傷心的魂

不想再問你 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 你能否歸來嚦
想著你的心 想著你的臉 想捧在胸口 能不放就不放



發信人 : evezcl (小蝶*年輕的心*迎接期末 笑對一切)       信區: Music_box
標 題 : 北京一夜
發信站 : 北大未名站 (2003年06月12日18:14:30 星期四)

剛到北京的時候,我總是被北京的地名搞得暈頭轉向。除了各種各樣的「門」以外,還有些稀奇古怪的名字,比如公主墳台基場之類的,剩下來最多的就是「條」,從頭條開始,依次往後數,我一直以為數字最大的條就是東四十條。直到最近,才偶然知道才原來東四十條是唸作東四-十條,而不是我一直以為的東-四十條。北京的胡同多,胡同的名字更是五花八門,有最俗的「羊尾巴」、「貓耳」、「臭皮」,也有名字很優雅的胡同。比如百花深處。

當然這個百花深處其實是從陳昇的《北京一夜》裡得知的,原來北京還有這麼一條胡同。後來我去過這條胡同,就在護國寺旁邊,很普通的一條胡同,牆上有一個藍色的牌子,上邊用白字寫著:百花深處。見到了幾個面容安詳的老人,只是沒有去問她們是否還在痴痴的等著那出征的歸人

接觸陳昇比接觸羅大佑李宗盛這些同時代歌手晚的多,比起羅大佑來,陳昇要平和溫順,比李宗盛,似乎少了些都市的味道,所以對陳昇好像一直不大喜歡的起來。不過這首《北京一夜》除外,還有就是那首被唱濫了的《把悲傷留給自己》,聽得太多了,就覺得有點走味了。

扯遠了。第一次接觸這首《北京一夜》是在一張老歌合集裡,要是沒記錯的話,裡面還有一首羅大佑的《沉默的表示》和黃鶯鶯的《我曾愛過一個男孩》,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向他要來了這盒卡帶,但其實畢業後基本都是聽CD為主了,這盒當年被我我無比珍視的磁帶竟然也被我弄丟了。

喜歡在熄燈以後聽這首《北京一夜》。當時我用的隨身聽還是要手動翻面的,這首歌是B面的第一首,翻過來,夜深人靜,突然聽到一個千般溫柔婉轉的京腔女聲,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如何出現了京劇?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一個男聲,跟喝醉酒了似的,大吼一聲,one night in beijing,我留下許多情。於是拿起磁帶盒子,湊到窗邊,就著外邊的微弱的路燈光,看清楚了,女的叫做劉佳慧,那個男的叫做陳昇。

後來聽得多了,就日益覺得劉佳慧像極了一隻濕淋淋的女鬼,著一身白衣,月黑風高,無聲無息的遊走在北京的胡同裡。從萬曆開始,數百年時光,彈指一揮,百花深處依然在,等待在身前身後延伸向無邊的遠方,沒有終點。其實只要一個答案,便可歸去,然而偏偏沒有答案。所以千年以後,還是問著一個同樣詭異而淒艷的問題。

我已等待了千年,為何城門還不開?
我已等待了千年,為何良人不回來?

還依然唱,人說百花的深處,住著老情人,縫著繡花鞋,面容安詳的老人,依舊等著那出征的歸人...

因為聽了陳昇的歌,現在不少人都為了這個百花深處的等待去拜訪這條胡同。其實真的是一條普通到了極點的胡同。那條胡同是狹而長的。兩旁都是用碎磚砌的牆。由於年代久遠了,牆壁上可以看見一些泛著青綠色的青苔。往裡面走走,會覺得稍微的寬敞一點。偶爾可以看見一個中年的婦人,在家門口洗菜。還有一些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你的小孩。

夏日的陽光裡,千年的歲月似乎只是凝縮成了一個小小的點。
你只是知道這裡叫做百花深處。曾經有人在這裡痴痴的等待。

依稀往事在目前,百花深處有嬋娟。

突然決定等到秋天回學校的時候,一定要再去看看這條白花深處,看看那裡等待的老婦人。

只是希望,等我回去的時候,那等待了千年的城門已打開,那等待了千年的良人已歸來。



那年信樂團翻唱的"One Night In Beijing"將這首歌重新帶上了家喻戶曉的地位,朋友們到K館唱歌總是喜歡點這首挑戰挑戰。只是好像已經很少人記得陳昇的原版了。

一直以來我就很喜歡陳昇,他那調皮的神氣還有那與生俱來的臭屁模樣很合我的脾胃。那時第一次聽到信樂團的翻唱,竟有一種被冒犯到的感覺。心裡想著,那種搖滾嘶吼的詮釋,不是北京一夜!這首歌該是雅的,聲音合該像楚騷裡的女鬼,腳趿著繡花鞋,哭濕了頭髮,尖著嗓子緩緩飄過城門。她等的歸人,或許也是滿懷著歸鄉的怯情,正在城腳下躊躇。而不是,絕對不是,不是信樂團的那種太過陽剛氣的怒吼。

正當失望時,我逛到了北大未名站的音樂盒版,看到了這篇標題很吸引人的文章。作者應是當年的北大學生。文章寫的好,這首歌的況味被她的文字詮釋得很美,於是我私下把這篇文章用複製的方式留了下來,後來每次聽陳昇那首北京一夜,我總會再把這篇文章翻出來細細品玩一番,一不小心成了一種儀式。

也算是跟著這首歌和這篇文章,神遊一趟那條名喚百花深處的胡同吧。

很久以後,我看了陳凱歌的短片「百花深處」。故事中,這條百花深處胡同被北京市政府以都市計畫的名義夷平。原址荒墟一片,片中主角卻不願接受事實。吆喝來一組搬家公司,在空無一物的泥濘地裡,搬運著想像出來的家具什物。主角的形象仿擬清末閹官,手撚蘭花指,尖著嗓子,指揮著搬運工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我坐在電影院裡,感受到他對待回憶的溫柔與不捨,對比起人們翻新建設時的粗魯蠻橫,不免心生感慨。

也聽人說現在的百花深處胡同裡,開了間遠近馳名的滑板店,店裡的嘻哈客在胡同口的兩片牆面刷上了Graffiti,宣揚自己。於是百花深處逐漸成為北京嘻哈文化的重鎮,人潮漸多,胡同口甚至安上了霓虹指示牌。

唉,終於明白在新舊交替之際,現實是如何消磨掉人們浪漫的想像。也不禁擔心,現在到那裡,要怎能重新找回歌裡的浪漫?

好在名字還是美的。

陳凱歌的那部短片,最後的一個場景是個長鏡頭:黃土地,一道將圮的圍牆,一株青蒼的老樹,樹下站個人,樹梢上掛了個鈴鐺,鈴鐺被風吹得正叮噹作響。突然一陣大風,黃沙揚起,畫面好像隱隱約約浮現出什麼來。之後定神一看,那畫面慢慢清晰起來,是百花深處的輪廓。街道、房舍、還有樹,一個個成了畫面中鮮明的色塊。想來,還是有人能記得那一個百花深處的,就像有人還會記得這首歌一樣…

那麼,就一起來好好記住這首歌吧。

留言

  1. 這篇原本貼在無名。

    這幾天隨身聽一直Random到這首歌
    讓我忍不住又重溫一遍這篇文章
    後來想想,網誌既然搬家了
    那就也把這篇文章搬來,見見新朋友也好

    於是將末尾稍作改易,重貼一次
    現在,就只等著經過的路人發聲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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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在瀏覽網頁連連連就連到您這兒來了,很喜歡您這篇文章,看了就來想分享一些感想:)。其實我就是因為聽了信樂團的one night in 北京才知道這首歌,原本一開始因為已聽慣了信樂團改編成搖滾斯喊的重口味版本,聽到了陳昇的原本便覺得無味,沒太多感覺,但現在聽久了我卻漸漸喜歡上陳昇的版本,就如您所說,北京一夜應是雅的,陳昇的原版才有原本詞曲那種等待的意境...有點棲美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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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沒錯

    到過你的網誌,發現我跟你一樣,本來也想和陳昇一起跨年,不過卻因故無法成行...

    不過說不定,明年的陳昇跨年演唱會,也能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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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哈~真巧!
    說不定會碰到喔!
    我是跟朋友說我不會再缺席了:)
    話說你似乎也是桃園人嗎?
    梁祝小提琴協奏曲我推薦可以去聽聽看呂思清1998年錄的版本喔:) (黑色CD封面的)

    回覆刪除
  5. 明年一定要去,我已經錯過幾次了。
    每次都覺得好可惜好可惜。

    我們家的孩子,精華歲月都是在桃園過的。
    講起回憶,心神就不得不往那裡飄。

    呂思清的版本之前我有檔案
    它除了拉奏梁祝,還有黃河協奏曲。
    但是卻因為硬碟毀損而消失了。

    感謝你的推薦,改天再來聽聽看這個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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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版主你好,
    學校的音樂報告以'昇哥'我主題,
    論點說到我心坎裡,
    可否借來用用(只在課堂上發表)

    ver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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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留下出處、連結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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