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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惡魔一起爛掉


Robert Johnson - Me and the Devil Blues



「我們藍調歌手,只是將深藏在心裡深處,每個人都有的藍調靈魂給揪出之後,表現出來而已。」
~By 我與惡魔的藍調 P.82

那天從漫畫店裡的新進書櫃中找到了這本書,興味盎然的嗑了起來。畫風沈重,扉頁一掀,一整塊三零年代的黑色愁苦記憶就掉了出來。

那是密西西比河流過的三角洲,一片片棉花田恬靜的坐落在這裡。生意盎然的園圃,卻種滿了黑人的無奈,那是黑皮膚的宿命。聯邦法律明文規定的所謂平等,只是律法書籍上點綴的句子。在廣大的美國南方,白人僱主強佔財產、動用私刑的事件層出不窮。每個早晨,黑人雇工們總得懷著朝不保夕的擔憂上工,戰戰兢兢的。

命運太殘酷,生活太苦悶,被困在大環境的人,無法反抗也無法逃脫,百無聊賴的日子只好一天過去一天。不用工作的週末夜晚,大家便群聚在小酒吧狂歡歌唱。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而對酒當歌,於是,有了藍調。

有演出的地方就有明星。在酒吧裡彈奏藍調音樂的樂手,就是目光聚焦所在。優秀的樂手能贏得所有人的尊敬,他們,是這個陰鬱世界裡,唯一閃耀的靈魂。

故事就是這樣開始的。


"If you want to learn how to make songs yourself, you take your guitar and your go to where the road crosses that way, where a crossroads is. Get there be sure to get there just a little ' fore 12 that night so you know you'll be there. You have your guitar and be playing a piece there by yourself…A big black man will walk up there and take your guitar and he'll tune it. And then he'll play a piece and hand it back to you. That's the way I learned to play anything I want."
~By Tommy Johnson

Robert Johnson 也是個生活在棉花農場裡的窮小子,和當地許多年輕小夥子一樣,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成為一個偉大的藍調吉他手。然而,他的吉他技巧實在是有夠糟糕,當時頗富盛名的藍調吉他手Son House 回憶起當時的 Robert Johnson ,還忍不住取笑他:「老天! 那小子的口琴吹的真好! 但他竟然想要成為一個該死的吉他手。」

就是這麼糟。

後來,Robert Johnson 不知為何消失了。之後,他又回到了村裡的小酒吧。那天他背著吉他,慢慢地走到舞臺邊,靜靜搬了張椅子坐著。扳了扳調音鈕,調了調音,撚息煙,就這樣在昏黃的燈光下彈奏起了幾個和弦。琴音響起,喧譁的酒吧一時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望著他,誰都無法相信那就是Robert Johnson 。眼看他指法飛快地彈出兩人份的伴奏,假聲唱腔深情淺吟,Robert Johnson 變成了一個超越所有人的藍調歌手。小小的酒吧一時間掀起了波濤,連時常嘲笑他的Son House 聽完了他的演奏,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沒有人能解釋Robert Johnson 的吉他演奏技巧怎會突然變得如此卓絕。

「難道為了吉他,他真跑去什麼勞什子的十字路口,把靈魂賣給了惡魔?」


Early this morning, You knocked upon my door,Early this morning, ooh, You knocked upon my door,
And I said, "Hello, Satan, I believe it's time to go."

~Robert Johnson - Me and the Devil Blues

因為每天起床以後都得遇上些狗屁事,所以成功,似乎是逃脫命運的枷鎖最快的捷徑。 為了成為一個藍調吉他手,Robert Johnson 真拿了靈魂與惡魔做了交易。但他一定沒預料到這代價竟是如此高昂。Robert Johnson 感到有些茫然,他以為只是離開兩三天,沒想到時光荏苒,竟已過了半年。彼時他懷孕待產的妻子,早在三個月前因難產過世。孩子和老婆都沒了,他現在孑然一身。

來自地獄的三頭犬帶走了一切, 現在,他只剩藍調了。


Me and the Devil, was walking side by side,
Me and the Devil, ooh, was walking side by side,

I'm goin' to beat my woman, until I get satisfied.

~Robert Johnson - Me and the Devil Blues
爾後,Robert Johnson 的傳奇就此展開。

後來,聽說他搭上灰狗巴士,沿著61號公路離開了自小長大的村子。聽說他在密西西比三角洲的小酒吧裡輾轉流浪,無比出色的彈奏技巧風靡了整個深邃的南方。聽說他替ARC唱片公司錄了幾首歌,發行了自己的專輯。聽說,那個知名的節目製作人John Hammond 也想要邀請他北上卡內基音樂廳,參與"From Spirituals to Swing"演唱會的演出。

與魔鬼同行, Robert Johnson 正在征服整個世界。靠著他的吉他,還有他的靈魂。

那個被出賣的,邪惡的老靈魂。


She said she don't see why, That I will dog her 'round.(Now baby, you know you ain't doing me right.)
She said she don't see why, ooh, That I will dog her 'round.

Well, it must be that old evil spirit, So deep down in the ground.

~Robert Johnson - Me and the Devil Blues


他過著在農場裡難以想像的生活。名氣漸大,金錢、美酒樣樣不缺,而藍調歌手那揉合著世故滄桑與輕狂邪氣的特殊氣質,也是女人們心目中的情人典型。所以,常常在演出結束以後,Robert Johnson身邊就圍繞著一群痴情樂迷對他大送秋波。

不知是打哪兒來的消息,聽說Robert Johnson後來再婚,娶了個比他大上幾歲,帶著三個孩子的女子。只是不知魔鬼是否真給了他孤獨的宿命,不久,他便又拋棄他們,獨自一人四處走唱去了。

Robert Johnson的感情似乎總是無法長久。對於他看得上眼的女子,他會大方出手,放膽拍拖。但女人們各個都不明白他離開的原因,只知道激情過後的早晨,他會背起吉他,戴起帽子,瞇著眼往遠方看了看,便這麼自顧自地、頭也不回地、喃喃自語地遠離了。

大家都說他瀟灑。

直到一個燥熱的夜晚。在一個叫做Greenwood的地方。

在那哩,Robert Johnson勾搭上了一個女子。她妍麗的容貌、玲瓏有緻的身段,令Robert Johnson大為滿意。演出之前,Robert Johnson摟著她在舞池中緩緩舞著,目光掃向每個男人,炫耀戰利品似的。夏夜裡酒酣耳熱,酒客指著舞池中的男女高談闊論。大家跟著起鬨,某個不知好歹的人高聲喊道:「Robert,今晚有你好受的了!」霎時,惹得一片轟然大笑。

只是在煙霧瀰漫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吧檯後面,善妒的年輕酒保那張鐵青的臉...


You may bury my body, down by the highway side.
(I don't care where you bury my body when I'm dead and gone.)

You may bury my body, ooh, down by the highway side.

Oh, my old evil spirit, Can take a Greyhound bus and ride.

~Robert Johnson - Me and the Devil Blues
今天的觀眾特別熱情。天氣炎熱,沁涼的啤酒一打一打的開。正當大夥兒享受酒精帶來的微醺時,Robert Johnson和他的搭檔上台了。

夜蟬鳴叫,意氣風發的Robert Johnson撥了撥吉他弦,清了清嗓子,便開始了今天的演出。剛才的那個女子正脈脈含情地看著他。應觀眾要求,他唱了"Cross Roads Blues"、"Me and the Devil Blues"、"Traveling Riverside Blues"、"Walkin' Blues"....,首首都是傑作。

場子越來越熱,一時間,Robert Johnson成了整間酒吧唯一的焦點。

演唱暫告一段落,有人將一瓶開好的威士忌遞上台。天氣實在太悶熱,Robert Johnson正要接過,同台演出的搭擋Sonny Boy Williamson拍了拍他的手,提醒他,「別忘了,出來混的守則一,就是別拿人家動過的食物。」Robert Johnson不聽,伸手要拿,Williamson又將他拿酒的手拍掉。狂傲的Robert Johnson氣極了,轉過頭來,一字一字的轉頭過來發狠警告道:「你要敢再拍掉我的酒試試。」一面瞪視著Williamson,一面接過那瓶冰鎮的威士忌,大口大口的喝下肚。

沒想到他大口喝下的,是妒忌的酒保替他準備的毒酒。Robert Johnson一首歌都還還沒唱完,毒便發作了。

毒發時,Robert Johnson全身痙攣,蜷曲在地上。全身震顫,卻面露詭異的微笑。這詭譎的情景愣了大家好久,稍後,驚魂甫定的樂手和酒客們才開始各種急救。有人負責壓抑住他的痙攣,有人緊急召來醫生。酒吧酒保坦承用毒。原來那女的是酒保的妻子,老婆偷人,已是顏面盡失,Robert Johnson在舞池中炫耀那囂張的氣燄,更是令他無法吞忍。摻進酒裡的是番木鱉鹼,這毒非同小可。醫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強強保住了Robert Johnson的半條性命。

因為和番木鱉鹼搏鬥過後的身體太過虛弱,醫生將Robert Johnson安置小旅店裡的房間裡靜養,他全身出汗、昏睡不醒,卻滿口囈語,說個不停。沒人能聽懂他在說什麼,只見他嘴裡唸唸有辭,比手畫腳的,對著空氣爭執不休。

躺上病床的三天後,他突然趴著下床。守在床邊的演出搭擋Williamson以為他終於好轉,正喜出望外。沒想到Robert Johnson竟面露兇光,四足著地,齜牙裂嘴的,動作活像那頭從地獄裡走出來的三頭犬。

看到變成這副德性的Robert Johnson,Williamson驚恐不已。他倉皇的別過臉去,不敢再看。此時正好面向窗外,隱約間,他看見旅店前方的轉角處,似乎立著一個巨大的黑影。

而Robert Johnson隨即病死在這小鎮旅店的小房間裡。得年僅二十七歲。

是時,那站在十字路口昏暗燈光下的巨大身影正邀他同行,邀請他,和惡魔一起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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